Tuesday 26 October 2010

「兩周一聚」(38) : 教我如何說再見

廿四歲生日這一晚,我決定把時光機從抽屜裏拿出來,打算回到二零零八年十月三十一日那一夜,要親自去問他一下,究竟他和母親之間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...

我把那粉盒上的金鈕按了幾下,眼前頓時出現母親和一個小孩的背影,默默地在漆黑的花園中遠去。 我的雙腿被僵著了,喉嚨發不出一聲來,是夢是幻,昨日的影像,竟變得如此鬼異。

一陣寒風吹來,我把衣領拉了一下,才驚覺自己不在夢幻當中,正想拔腿向十六年前的母親追跑過去,後面傳來六十年前的搖滾音樂,我定了一下心神,才想起要尋找的是那個神秘的德古拉罷。

轉身我向城堡的方向走過去,打扮古怪的人和鬼越來越多,音樂聲越來越嚮,香煙雪茄等的氣味也越來越濃。當年曾經踏足的這個場地,如今是這樣的陌生,又是如此令人興奮。這樣完整的古堡,現今所存已不多了,高高的天花壁上繪滿十八世紀的油畫,吊燈被懸到三米以上,在這樣的大宅內,儘管音嚮再大,也不覺得吵耳。而這樣烏煙瘴氣的風景,自從幾年前法例完全禁止在公共及私人住戶內吸煙,便只有在秘密舉行的派對中才看得見了。

我四面張望,化妝成德古拉的人至少有五個,却沒有一個貌似那位我曾經遇上的。正納悶著枉有此行,一位托著一盤鮮魚刺身的侍應在我面前走過。 近年四大洋的魚獲見罕,這樣的鮮魚,莫說是在市內難找得到,即使有售,也是雪藏的,要嘗到新鮮的刺身,怕要千金難買。 這下子我才留意到不遠處的長桌上擺滿了食品和飲料。 我隨手要了一杯紅酒,說不清是那裡的產品,却即時嘗得出它跟平日在超級市場能夠買得到的很不一樣,全球化的影嚮之下,今天已經沒有母親年代所謂的特產了,在我的年代,法國紅酒跟澳洲紅酒是沒有分別的。 這夜能夠一飽口福,實在是始料不及。

我的大碟舖滿了吞拿魚刺身,大口大口狂往嘴裡送,幾杯紅酒之後,我開始把本來要找德古拉的意圖拋到腦後了。

派對中的人群談笑風生,看起來挺幸福的樣子。我在一個⻆落找到可以坐下來的沙發,對面的男孩跟我說 : 「看來你很喜歡吃吞拿魚呢?!」

「是喜歡吃魚,這樣的刺身在我的年代不多見了...」

「那麼你定是從五十年代來的吧?!」他看著我的花恤衫。

「我是用時光機從廿一世紀三十年代來的 !」我反瞪了他一眼。

「噢,就是了,」他懶洋洋的似乎沒有為我的答覆感到詫異,接著還說 : 「我喲剛也去未來看過我的紅髮女孩...」

「嘿,如果真的有來生的話,我要到未來跟那個自己談一場戀愛,如果那個我是一個男人的話...」另一名女子接着說道。

「要是我有時光機,不知可以回到哪時了,應否提自己當年要努讀書做人,還是叫自己不要去追某某女孩,免受傷害? 還是去做個栗頭黑衣人,好挽救小心靈 !」另一男孩說道。

「回清朝秘揭宮闈也不錯啊 !」

你一言我一語,大伙兒越說越興奮,加入談論的也越來越多,看來大家都樂在其中,似乎也沒有在意我的時光機是真是假。 再過兩杯紅酒之後,我同樣地樂而忘返。

「我的時光機,在那間喚做 DWARIKAS 酒店...」

「我呢,想再到加拿大安大略省北部的 wild camp 勝地走一趟。」

「如果能回到過去,大概我會重返十六歲的那年。」

「你們在談些什麼?」一位年輕伙子摟著他的女伴加入我們的談論。

「這小子說他是用時光機從二零二四年走到這裡的。」

誰知他看了女伴一眼說道,「我們不需要什麼時光機。我們不需要回到過去,也不需要穿越未來。因為最重要的,是現在這一刻有她伴著我,有我伴著她...」

這時候,大堂在播放著六七十年代樂隊 Beatles 的名曲,我說 :「這不是 Beatles 的 Come Together 吧?!」

「哈,你這個來自未來的小子,怎麼會懂得 Beatles?! 我不相信你是未未小子 !」

「我也不信」

「你們不信,來,看我這個寶貝...」隨即便把那粉盒狀的時光機從袋口中拿出來。

* * *

醒來的時候,頭痛得厲害,發了這麼奇怪的一個夢,正想爬起來弄一杯濃咖啡,'呯 '的一聲,床邊滑下了那部時光機。

慢慢地我才記起,我把時光機拿出來的時候無意錯按了電鈕,糊里糊塗地被送了回家。昨夜的派對,並不是夢境。

我把咖啡再喝了一口,心想,還未跟這班'朋友'說再見啊,還未嘗盡桌上的美食呢。

- 完 -


延績閱讀 :
「兩周一聚」第一期 : 我有一部時光機
最後一期 : 教我如何說再見

Sunday 17 October 2010

近雨

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天已黑齊了,雨下著,行人疏落,沒帶雨傘的多,默默地走著的也多,不過儘管黃街燈全亮,仍看不清人臉。

不一會,頭盔上已聚滿了水珠,直流到嘴唇上,眼前的影象開始模糊了,對街的車頭燈,前面的車後燈,左右方的紅緣燈,通通在眼前化成紅白黃綠的抽象花點,貼滿頭盔的鏡面上。 前路只隱隱約約看得見,行車也只得就著感覺慢走,聽起來很可怕,事實也是如此可怕,稍有一點風雨,景色便不一樣了。

兩個多月沒有寫出博文,實在不過是在不同程度的晴天驟雨中渡過。 明明還要掛著頸巾出門的,翌日則可穿着短衣外出; 早上還遇上好心人隨尾追來把掉下的圍巾送上,下午却發現有人惡意破壞綿羊仔的倒後鏡; 香港傳來遊客被槍殺事件的同時,電郵竟傳來一張在內地收集精子的奇照... 生活在嘲諷與悲喜中尋出路,幾乎要比美阿莫多瓦 (Almodovar) 的電影情節。

突然地,我看著這一大堆寫出來的文字,要記起自己怎麼可以學會這麼多的方塊字,這些美麗的傳統字體,又可會一代又一代被流傳下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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